第三十四回 宜芳苑八戒窥艳景 绮春阎帝魂申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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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僧避雨入圃,太子留客有缘由八戒花园窥艳,招惹马蜂螫头..

盛筵酒酣,太子暗约大圣;阴风黑月,亡帝申诉冤情..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唐僧几众离了金银山,迤逦向西,光阴荏苒,又是一年沿途道路奇诡,忽置身千丈绝崖上,忽行走一马平川中;忽水草茂密如江南,忽干瘠荒凉似塞北天也变幻无常乍暖又寒,阴晴不定栉风沐雨,便是寻常事这日午时,投一座寺院乞化斋毕再行路时,八戒问师父,在斋堂用饭时,那寺庙和尚为何取些米粒不食?三藏道“那是留在晚殿时按《蒙山施食仪》施舍给饿鬼的”八戒道“甚规矩,老猪没吃饱,添了三回,便不肯再添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唐僧道“你在为和尚,知甚礼节!其实僧人随时都要念咒行仪悟净就比你强!”朝沙僧“说给你二师兄听听!”沙僧即道“二哥听好譬如早起,要念“睡眠始寤,当愿众生,一切智觉,周顾四方’;闻钟声要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quo;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八戒咂嘴道“真够麻烦的!”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又行一程,日头猛,俱晒了一头汗,唐僧去溪畔净面八戒道“这洗脸不用念叨什么吧?”唐僧道“念,念呆子听好——应念&quo;以水洗面,当愿众生,得净法门,永无垢染’”正说道,忽起大风,眼见得乌云从背后涌上,大雨在即且喜前头绿荫中,现出一片楼阁,众徒弟护着三藏策马急行,一溜尘烟那雨脚却比他们跑得快!唰里叭啦朝秃脑勺砸过去!及至赶到那庄园门首,浑身上下都湿了八戒笨拙,拖在最后,还卖嘴”师父,这回该念&quo;以水洗面,一身垢染’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几僧遂在门楼下躲雨唐僧仔细观详,见虎皮石围墙高耸,门廓对踞石狮,扉扇镶嵌银钉,上悬一匾曰“宜芳”,端的气势非凡八戒抹一把脸上冷雨,瞅着门额,笑道“偌大园林,却是个风月场所,倒施展得开!”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便要敲门,叫唐僧止住,道“者,禁也,不可造次!”行者道“便是玉帝家圃,便又如何!——四处更无人家,只好打扰了!”上前砰砰打门!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叩了半晌,那门才吱呀开启,闪出两个披斗篷持月牙斧的赳赳武士,却不认得行者一伙,喝道“何处来的一帮野和尚!知这是甚去处,便胡乱打门!”便要闭户叫行者拦住“见了宾客,哪有让人吃闭门羹之理!也不多扰,去你家闹盅热茶暖暖肚子,将湿衣烘干,雨一住便行!”两武士道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这小和尚不知轻重!此乃乌虚国太子居处,岂可檀入!——往西四十里便是京城,馆驿客栈俱全,自去寻了避风雨吧!”动手关门,叫行者使棒别住户枢,便关不拢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武士发怒,使斧砍行者,只听乒乓两声,金星迸发,行者脑瓜儿完好无缺,利斧却卷了刃,吓得两入抛了斧子,抽身要逃行者喝一声“你们砍了老孙斧子,本待要还你俩棒子的,且寄下,快去禀告太子,说东土取经的老爷来了,叫他速速迎接!”三藏过意不去,忙道“二位将军,不必劳储君大驾迎迓只盼给通报一声,便感激不尽了!”两个连声应诺,撒鸭子跑了!唐僧转身道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58.html

“悟空,可砍疼了?”行者道“师父想着老孙,疼也能忍”八戒道

“也多亏了大师兄!”又发狠“这太子怎的,还下传话叫咱进去!

惹恼了老猪,一顿拳脚打成孙了!”唐僧劝诫道”八戒休得无礼!

王公贵族家不比平头百姓,最讲个礼仪规矩!你自逞了能耐,却叫他小看了咱们大唐僧人!”

正言语问,两武士急趋至,毕恭毕敬道“小人大葵二葵谨拜圣憎,太子有请!”行音笑道“看着也不甚地道,原是&quo;大鬼、二鬼’!”两个也不敢恼,笑嘻嘻大开门户众僧进门又招呼一辆华轺靠过来行者上车行者笑道“却不该俺乘舆、师父跑腿儿!”便请唐憎登车两葵道

“俺只以为谁恶谁是爷、原来你还有师父!——却只有一辆车,显得大不恭也!”三藏谦让一回,被行者推上宝车三藏又唤行者同乘,其实也坐得下

行者道“老孙却喜欢淋淋雨!”遂与八戒、沙僧尾随车马而行

过了琉璃屏墙,便见树木葱郁,隐映殿阁,亭台水树,随处点缀天仍沛然作雨,在这园林里却平添了诸多情趣只见飞檐垂珠,鲜花含露,修篁愈青翠,荷塘起涟漪忽闻女子冷冷笑声八戒忍不住偷觑,见牡丹园那厢画廊里,闪现着红袖绿裙,恨道“这太子不是好人!”叫行者听见,问

“怎知他不是好人?”八戒痛心道“这么大个园林,太子想狎戏哪个女孩儿,人家喊&quo;救命’也无人能听见!”行者笑道“说得也是!八戒,你且埋伏了,等时机好打那花心狼!”八戒拍着肚皮道“老猪饿得肠子咕咕叫,先吃饱了再&quo;英雄救美人’吧!”

车至一个清静庭院,有两个僮仆迎上唐僧下了车一个引三藏师徒入庭门,一个牵了马去喂凡众进天井,见正房原是一座掸室,上题着“无心斋”三个泥金字八戒笑道“原是个没心肝的主儿!”叫那僮仆听见,直瞅八戒三藏责道“休望文生义!无心者,超然物外,不执着一念也!切莫冉乱说!”沙僧道“二哥这般,可否叫野狐禅?”三藏道“还算不上!”

众皆笑了八戒垂头道“俺老猪完了!枉跟了师父几年,连野狐禅都不是,休说成罗汉了!”众人笑得更凶

闹了一番,便入禅房,神龛上供着三世佛、观音菩萨,又列着三清、托塔天王,却香残灰冷书案上佛经道卷亦蒙着尘土一张黄纸上笔写着两句谒语

神仙喜我无心,美人悦我有鸟..

行者笑道“这却像似野狐禅!”八戒一腚坐在雕床上,却硌了一下,摸出一看,原是支珠簪八戒啧啧道“这厮果然说到做到

把这佛道清静地,翻作富贵温柔乡!”沙僧道“师父这身上直掇还是湿的,何处寻个火炉烤烤!”正说间,两憧仆抬来一铜盆炭火,供众僧烘衣

三藏去神龛拜了几拜,祷告“弟子不恭,要掀身露体了,乞诸佛仙圣鉴谅!”

方解了湿衣烘烤八戒挤眉弄眼道“不妨,不妨!你也不算头一个!”脱得赤条条烘火叫三藏骂了,才穿上中衣

几众烘干衲衣,才结束毕,忽闻门首人声步履杂沓三藏起身看,原是一伙人簇拥太子来临那太子脸儿微带醇意,两个侍女左右搀着他看见众僧,推开侍女,与三藏叙礼,分宾主坐了便有小黄门上茶点茶毕,唐僧再三道谢太子摆手道“圣僧忒客气了!我虽为储君,尽享人间声色犬马之乐,却也惧怕无常因之也抽暇参禅悟道圣僧自东土来,奔西方灵山,必有高强法力,盼能指点一二!”三藏道“若说法力,贫僧惭愧了,眼下只有些&quo;乏力’!”太子不,问“不是你头硬如铁?”大葵凑前耳语几句,太子恍然道“原是圣僧高足所为!”行者接道“便是老孙,承奖了!”

太子见行者面目凶狠,倒也不惧,虔诚施礼道“愿孙长老赐教!”行者早已细细打量了太子,见他相貌俊逸,气字轩昂,只是目中有浑浊暖昧之气,颊上呈贪杯纵欲之色厉声道“殿下欲 修行,就要一心一意,礼佛, 奉道,不能开杂货铺儿!”太子道“依孙长老之言,我该敬佛还是尊道?”

行者道“便敬佛吧那道家诸神一言难尽!玉帝糊涂、老君跋扈,托塔天王愚忠..止紫微星君还堪供奉,偏他又为人谦逊!”太子道“便依你,敬佛!”行者道“敬佛好,却要择出观音来!”太子不解“人皆道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行者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惯给人小鞋儿穿,老孙便深受其害!”太子道“也依你,不奉观音!”

遂令手下,将道家神搬走欲挪观音像时,三藏不让,道“悟空,此事还需斟酌!”行者道“只此一回,也叫俺老孙出出这陈年闷气!”唐僧也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观音被请走了

太子道“孙长老,只剩下三尊佛了,却该如何敬?”行者道

“若敬佛,当持&quo;戒、定、慧’三法修持,可入涅盘然殿下一脸的酒色财气,六根不净,七情未混,恐难见佛!”三藏睹太子嗒然不乐,面呈失望,忙道“依贫僧所观,殿下颇有灵性慧根!贫僧手头有《心经》一篇,愿奉与殿下诵习此经颇短,却言约旨远..”

三藏滔滔不绝说,要使太子高兴谁知太子勉力听着,连打呵欠,道

“请圣僧在山庄宽住几日,我也好多多讨教!”又吩咐办斋款待,尔后告辞道“列位长老自用我有些紧要公事要办,不奉陪了!”被太监宫女前簇后拥,出门登车走了

三藏师徒用罢斋宴,雨已小了小黄门带众僧去厢房歇息八戒拍着鼓胀的肚皮,说要去外头溜达溜达消消食儿唐僧道“只在天井里转转吧、莫胡乱闯,进不该进之门,睹不该睹之物!”八戒满口应着,出门在庭院里走动,眼见小雨停了,便趴在花棂漏墙上往外张望,只见雨后园林群芳带露,溪浮残红,又从何处隐隐传来女孩子的笑声,端的诱人!

八戒抑制不住心痒,溜出庭院,沿条幽径,三转两拐,入一圆门,便睹奇石异花,清流亭树,委实别有天地忽闻女子嗤嗤笑声,又有男人吆喝声,初以为是喝斥他,吓得藏在假山后,偷眼望去溪水对面是一片稀疏有致的竹林,从竹林深处移来几团白光近了,却惊得八戒心突突跳原是五六个披着轻纱衣的妙龄女孩子,跑得娇喘吁吁,长发披靡;后头有一男子追,看一时追不上,众女子便扶篁小憩八戒便看清那轻纱内甚也没穿,玉体隐现,又见乳晕两点粉红,小腹一团黛青那男子此时已追上来,女孩们却无力再逃了,只候着他八戒认出那竟是太子,只着亵衣,嘻皮笑脸去捉挤作一团的女子眼看近身,众女孩便花瓣似的散开,太子扑个空,跌在地上女孩儿皆回首笑,笑得胸前两朵白莲乱颤!

八戒只觉得气也短了,嗓子也干了..猛见太子豹子般跃起,便逮住一个,按倒在竹林里,揉人家的胸;女孩娇嗔着..八戒半个身子都酥了,涎水亮晶晶坠下来,两手下力搂着一块假山石,手指还不老实,上下摸摸索索的、忽党一阵钻心疼,原来碰到假山裂缝里的马蜂窝,叫大马蜂螫了一下!

八戒骂道“你个小亡人,真真没眼色!老猪正在兴头上,却来惹俺!”便折根树枝去捅马蜂窝,不曾想马蜂今日都在家,轰地飞出来,罩住八戒,没头没脑乱螫!

八戒顾不得再看美色,抱头鼠窜眼也肿了,看景物模糊,也不知撞了几回头脸,跌了几个筋斗,好容易逃回来,咣地把门关上那马蜂还嗡嗡地撞门窗唐僧见八戒头肿得像笆斗,忙问缘故八戒羞羞答答,言称去东厕出恭,折树枝刮腚沟时惹着这群亡人了!行青笑道“休扯谎了!那也该螫尻蛋子,不该螫脸儿!”沙僧道“莫菲违逆了师父诫告,看了不该看之物?”

八戒支吾唐僧叹气道“你看你,脸肿得像发面馍馍,眼肿得像粉丝,如何再行路!——悟空,想法给他治治”行者道“俺又不是江湖郎中,怎么给他疗治?”八戒求道“好哥哥,天上地下没有你不行的事,好歹救兄弟一救!”行者笑道“救你也可,须说实话!”八戒无奈,只得将适才所见粗说了一遍行者道“真替你脸红!——罢了,俺去园子里寻些草药调理了给你搽抹吧!”八戒道“哥呀,千万当心马蜂!”

行者走后,唐僧正色道“八戒!”八戒忙应“师父有何吩咐?”唐僧道“适间你为何不把实情全供出来?说一半留一半儿,以为贫僧听不出来?悟净,拿锡杖来!”八戒惧打,忙道“师父莫火,俺全招了不行?”

唐僧道“为师不那太子果然会在竹林里追女子——那究竟捉住没有?”

八戒道“老鹰拿小鸡,还能逮不住!”唐僧摇头道“不可思议!太子还是个佛的居士哩!——捉住又放了吧?”八戒道“没放,没放,便搂着逗乐,又让那女子解他的亵衣!”三藏叹道“太子身为储君,这般放浪形骸,委实不该!——吾料那女子是个知廉耻的,不会给太子解衣!”——“偏偏解了也!不然何以会挨马蜂螫!——师父,徒儿这回全招了!”唐僧脸热心跳,道“全招了便好!为师且饶你这一遭,若日后再做出此等事体..”

八戒发誓道“师父慈悲,徒儿再也不敢了!”

这时行者寻了一把红茎绿叶开碎黄花的野菜回来了,嘱沙僧捣碎一些,给八戒搽伤处,余下的叫八戒生吃八戒吃了几根,道“一股生草味儿,难吃!俺又不是牲口!”行者道“这是马蜂菜,专治马蜂螫内服外抹均可!你不治算了!”八戒道“岂敢,岂敢!”吃得满嘴青沫

因八戒一时行不得路,众僧只好在此间盘恒,等明日再行转眼天晚,小黄门奉命来请“圣僧”去绮春阁赴晚宴乐得八戒第一个跳起来,把小黄门吓了一跳,直问诸长老怎么了?羞得八戒又倒头睡下唐僧接了束帖,直看行者行者道“师父看俺怎的!去不去,还不是听师父的!”唐憎道

“八戒这模样也无法见人,我在家陪他吧!悟空、悟净去赴宴!”小黄门道

“殿下说几位长老都要去若不然,他便亲来相邀!”唐僧无奈,只得带行者、沙僧随小黄门去了恼得八戒在床上乱捣头

其时天才擦黑,建在山丘上的绔春阁已灯烛通明,远远看宛如仙宫玉阙

拾级登山人阁,太子迎上,一手执唐僧,一手把行者,又问那长嘴大耳长老如何未来?行者笑道“还不是被阁下害的!”太子愕然三藏忙道“悟空是逗笑的!——那姓猪的午斋吃多了,伤了食,故此告免了,还请太子恕罪!”太子微笑三藏行者上座,沙僧序之吩咐开宴便见宫女鱼贯而入,奉上山珍海味,四时果品,红稷新酿,又有乐工调弦,歌伎献艺置身金碧辉煌,满目绮罗秀色,唐僧不禁叹道“真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

太子大笑,也混入舞队,跳起胡旋舞果然舞步娴熟,快如旋风,令人目不暇接唐僧击掌,沙憎叫好!太子得意扬扬,回到席间,行者道“太子虽未登基,但此等奢华恐与帝王无异,不知令尊大王知也不知!”太子笑道“知,安能不知!这圃美女、陈设古玩、饮宴花销皆是父王恩赐的!”

行者闻言,暗忖“这等父亲,如此溺爱,岂不是害了太子!”唐僧恐怕行音多事惹太子不高兴,连连向他使眼色行者只好缄默太子又向三藏劝酒,三藏让悟净代饮了,说些应景的话儿太子又敬行者行者不饮不语

太子道“孙长老,莫非我得罪了你?”行者道“你为太子我为僧,橘南积北各不同今日偶相逢,明晨各西东何故言得罪二字?”太子道

“我道也是,既如此饮一杯酒,我还要请孙长老传授法术呢!”行者冷笑道“只怕&quo;朽木不可雕也’!”太子脸儿一红,却道“长老不操刀,安知不可雕!”行者听太子活中有话,不禁一怔不复再言,将酒吃了太子亦陪了一杯忽唤过一紫裳女子过来,道“给孙长老剥个石榴儿吃!”

行者摆手道“老孙不甚喜吃那行子!”唐僧、沙僧只以为行者烧包,皆侧目而视太子不恼,又令那紫裙女孩向行者奉蜜饯果儿行者已有所悟,便拣个蜜枣儿吃,道“便是此间?”太子道“正是,正是!”三藏、沙僧两个听不明白,还以为是说那蜜饯果儿的产地哩!宴罢,三僧自回禅房安歇

半夜时分,唐僧几个皆已沉沉入睡行者悄悄起身,闪出厢房,腾空径至绩春阁原来那太子席间暗中约了他来紫衣女子献召榴,取“子时”之意蜜饯,即“密见”也入得阁来,灯烛皆熄,只有如水月光,自窗外射进太子换了身素白衣袍,佩着长剑,正来回踱步见行者果至,喜不自胜,上前施礼引行者往里走,进一小轩,轩里仅亮一支银烛,窗瞩全用厚厚帷帘蒙着行者使手扇着风,连道“好闷!”太子道“我要与孙长老说些机密话儿略忍一忍!”行者才落座,太子纳头又拜,行者忙扶起太子

“殿下贵为储君,半个皇帝!如此重礼,老孙消受不起!”太子被搀起,满脸是泪“孙长老只见我锦衣玉食、逸乐无度,哪里晓得我的苦衷!”遂从头——道来——原来两年前乌虚国旱魃肆虐,民不聊生,国王内心如焚,三番五次祈雨不得,正无计可施间,忽自大运山来一道土,自称能呼风唤雨

国王大喜,待为上宾那道士果然神通广大,设坛作法,求来计霖,解了旱情国王遂将道士视若兄弟,同居一宫,过从甚密忽一日两个去温汤院沐浴,却只国王一个出来,说道士“思乡心重”,借“水遁”回仙山了,左右以为真国玉也自惆怅,遂将温汤院封了,再不去彼处洗濯约百日,太子忽得一梦,见父王满脸是血、浑身水湿立在面前,诉说冤情那日赴温汤沐浴,侍从退出后,那道士冷不防椎了父王一把,登时跌破了头,昏昏沉沉间,道士趁机把他按入池中溺死,又在身上缚块大石头沉入水底却变成国王形容,穿了龙袍,篡了王位..太子惊梦,一夜未眠,次日密见母后,母后也正疑惑,向时国王身体赢弱,远避美色,而今却夜夜召幸嫔妃太子正与王后商议对策忽报“国王”驾到太子忙躲在幕帷后,王后怕看出破绽,起身迎接妖道灵性大,嗅嗅便道“有生人在,为何藏匿寡人?”

便四下寻,太子知躲不过,便破釜沉舟,掣剑闪出幄帷,直刺妖道妖道侧身躲过,一把攥住太子手臂,剑便当一声落地妖道大怒,说太子要“拭君篡位”,欲置于死地幸王后哀求,方作罢却要太子即日迁离东宫,去城东禁居住又取出一丸红药,逼太子服下那药服后,一月之内令人情欲亢奋,贪溺女色却在翌月朔日正午心痛如绞,只有食妖道派人送来的黄药丸方可解除疼痛不然必死无疑自此太子之命便捏在妖道之手,先自灰了心,那妖道又趁机赠送美女佳酿,诱其损体丧志太子饮鸩止渴,欲罢不能,虽日日纵情亨乐,梦寝里却又时常想到父仇未报,在为人子!内心惕惶不安

——“孙氏老,你有斧砍不死法力,想必不凡,不知可否教教在下?”

行者道“殿下面色苍白,四肢无力,还要学艺!若真要学,却也不难

先戒了酒色,奔跑登山三个月,将四肢敏捷了;再练三个月骑马蹲裆式,将根基站牢了;冉打半年猴拳,将身体自如了;最后再诵一部经卷,将慧根觅到便可学艺了!”太子道“我的娘,这一折腾便是两三年,长老早走远了,如何教我!——求长老帮我灭妖吧!若能替父报仇,我愿将半壁江山奏给长老!”行者笑道“俺老孙既不爱江山,又不爱美人,只要个公道今儿俺只听你一面之辞,说国王是妖果然这样,老孙灭了他有利无害倘不是妖,岂不妄杀无辜,却叫你&quo;弑君篡位’也!”

太子闻言,急得汗泪俱下,正欲分辩,忽听户外一阵风响,刮得飞沙走石,树摇铃晃行者也吃了一惊,扯开幕帷,推开窗扇,只见窗外愁云障月,一片惨淡之色,半空有一鬼影,一脸血、湿淋淋隐在阴风中,太子道“是我父王!”跪下呜呜哭泣那鬼魂朝大圣施礼,悲声道“孙长老,我儿所言句句是真,恳请大圣能施大法力萌灭妖道,为吾报仇!”行者厉声道“冤死的国王,老孙知道了!速去吧,莫再弄风作响,惊了众人!”

那国王应一声,一阵风响,便了旋即风止云散,又见明月行者道“殿下,老孙晓得了,待明日去京都,见了假王,自有说法!”太子感激涕零正言语间,忽听阁顶有轻微咔嚓声响,像是瓦碎了太子未在意,行者道一声“屋里说话,墙外有人也!”自窗口凌空而起,看见两个着夜行衣的伏在房脊上行者喝一声“大胆毛贼,竞敢窥探你孙爷爷!”轻轻落在瓦上,觑得正清,竟是大葵、二葵!

两个便在房顶上磕起头来“孙爷爷饶命!”我等奉大王之命暗中监护太子殿下,并无恶意!”行者寻思,“这话却骗不过老孙!如放过他们,岂不走漏了风声!”笑道“昨日砍老孙两斧,今宵却还你等账也!”飞起两脚,将大葵、二葵扑通扑通踢下高阁,皆一命呜呼!又跳回阁中,太子惊魂未定“孙长老,莫非有贼?”行者笑道“殿下勿虑,是两个刺客,看见老孙,吓得腿软,俱跌下阁去了!”太子遂下阁,见是贴身武士大葵、二葵,俱跌死了惊道“我一直将他们当作心腹哩!原是那妖道的眼线—

—无怪每逢来了宾客,两个都黏上去,寸步不离我左右!”行者道“不消说了,那妖道岂能不防殿下!”太子发愁道“虽如此,妖道尚未灭,这两个死鬼如何处置?”

猛听一阵咚咚脚步声,太子心惊,正欲藏匿,行者一把扯住,道“殿下莫怕,是俺兄弟八戒!”果是猪八戒,气喘吁吁而来行者迎上道“呆子,不安生睡觉,乱跑甚!眼好了、不怕马蜂?”八戒道“那小马蜂儿焉能不困!——多亏大师兄那草药,果然消了肿,眼也能睁开了!”又道“谁乱跑,寻你呢!”原来适间阴风起时,鬼魂现相,也惊动了唐僧睁眼看行者,心里发慌,差八戒寻找行者道“来得正好!使你那耙子,先掘个坑,埋了这两个亡人!”八戒才看见两个穿夜行衣的倒地挺着,惊诧道

“好哥哩,原来你与太子合伙杀人,却要老猪给你们顶缸!不干,不干!”

行者只好简捷道出原委,八戒方悟道“原是假王的两个狗腿子,要害太子,该死,该死!”遂在山坡空地上挥耙掘个大坑,将两个武土埋了

行者辞别太子,偕八戒回去沙憎正倚阎张望,见了行者就道“大师兄,师父正念叨你哩!”行者进了厢房,唐僧正闭目诵经,睁眼道“徒儿,适才呼呼刮风,半空出一妖怪,吓杀为师也!”行者道“那不是妖怪,却是个帝王!”遂把太了如何相约、密谈、求他灭妖,见先王冤魂,一一备叙

八戒欣喜道“原来事成之后,太子许你半壁江山,何不早说!那时你便是大阁老,大众也叨你的光俺与沙师弟拜个车骑将军甚的,师父高兴便坐镇鸿胪寺,掌管一国寺庙不高兴什么也不须做,俺兄弟三个家你轮流住,养你老便是!皆大欢喜,强似西天取经!”唐僧听他说得离谱,叫“八戒—

—”八戒嘟噜“八戒,八戒!吃糠咽菜!”三藏改口道“徒弟——”八戒又道“徒弟,徒弟,三年奴婢!”

唐僧道“悟能呀,你大师兄岂是那般贪欲之人!休想甚车骑将军了!”

又道“悟空适间所言之事,却要仔细斟酌!——明日进了宫城,见了假王,倘人家不惹我们,往通关文牒上加印押签,让咱们走;却偏不走,揪着胡须把人家从龙椅上扯下来,说是个假的,要打要罚,那满朝文武会我等这远路的和尚?”行者沉 吟道“师父说得亦有道理,这桩事委实&quo;说起容易做起难’!”

话音未落,厢房门咣当一响大开,太子闪身进来——原来他也恐取经僧为难,故此来相商计策;在门外偷听到了众僧言语太子礼拜了,道“圣僧休虑,明晨我也乔装同往如何?只须圣僧当堂点破那假王,我与母后再入朝做证见,百官必然相”三藏闻言,道“这般便好!”

此时天已四更太子正欲回寝殿乔扮,突然栽倒,脸色蜡黄,捂着心口直叫唤众僧吃惊!要知太子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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