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的炊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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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堂本《水浒传》第二十六回(金圣叹批本第二十五回),何九叔去给武大烧纸钱,说小人前日买了大郎一扇笼子母炊饼,不曾还得钱,特地把这陌纸来烧与大郎"金圣叹批语道自从读至捉奸一日,意谓长与‘炊饼’二字别矣,不图此处又提出来物是人非,令人不得不哭武大也武大与炊饼可谓密不可分,提到武大,不能不想起炊饼;反过来,提起炊饼也不能不想到武大

有人曾专门去山东阳谷县,发现当地的知名品牌炊饼竟是一个个烘烤出来的面包一样的东西但《水浒》中说的炊饼,显然不是这种东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那么,炊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有著述称有人许会以为是山东煎饼今天的烤饼、烧饼之类,错了,炊饼不是煎饼,煎饼是摊的;也不是烤饼、烧饼,烤饼、烧饼是烤的、烙的,而炊饼是蒸的,它其实是南方的一种小点心,类似福建的光饼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说炊饼不是烧饼、煎饼,这不错,但说炊饼是类似福建光饼"的南方小点心,就大有问题最简单的法子是查《辞源》,里面是这么说的宋仁宗赵祯时,因蒸与祯音近,时人避讳,呼蒸饼为炊饼这有宋人程大昌《演繁录》、吴处厚《青箱杂记》的记载为证,可见炊饼就是蒸饼那蒸饼又是什么呢?《辞源》解释说即馒头,亦日笼饼炊饼原来就是馒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炊饼者说蒸饼起源很早《晋书·何曾传》提到何曾性奢豪,蒸饼上不坼作十字不食裂开十字花纹的蒸饼,大概就是今天所说的开花馒头南宋杨万里专门写了一首《食蒸饼作》诗,道何家笼饼须十字,萧家炊饼须四破可见好的炊饼应该是很暄软的《东坡志林》记载,当时朝廷曾建汴河斗门,企图利用拦起来的河泥淤田,及秋深水退而放,则淤不能厚,谓之蒸饼於大概是指淤泥疏松不实,类似蒸饼吧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除了写武大的段落之外,《水浒传》提到炊饼的地并不多第五十三回戴宗用神行法戏弄李逵,怀里摸出几个炊饼来自吃第五十六回徐宁早晨起来洗漱了,叫烫些热酒上来娅嫒安排肉食炊饼上去,徐宁吃罢另外第七十三回燕青李逵便叫煮下干肉,做下蒸饼,各把料袋装了,拴在身边,离了刘太公庄上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水浒传》也提到馒头,与炊饼却是两回事武松来到孙二娘店中,孙二娘介绍说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她取了一笼馒头来,武松取一个拍开,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孙二娘答自来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肉馒头,显然是带馅的,更像今天的包子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宋人笔记也确实记载说包子即馒头别名后世不知怎么一流传,带馅的通称包子,而不带馅的则称为馒头了说炊饼是馒头,即是指这种不带馅馒头"当然,这种称呼上的变化并不绝对,现在著名上海小吃生煎馒头,就仍然是带馅的,也称为生煎包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在《水浒》时代,馒头的地位显然要高于炊饼据宋人胡仔《苕溪渔隐丛话》载,国子学和太学给学生供应的伙食是春秋炊饼,夏冷淘,冬馒头冷淘就是冷面有的学生领到馒头,自己舍不得吃,拿回家去转送给亲人朋友,说明在这三样儿里馒头要算好东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罗贯中所著小说《三遂平妖传》里,更具体、形象地描写了馒头、炊饼等面食的差异《平妖传》的故事也发生在北宋该书第九回左瘸师买饼诱任迁,写东京有个小商贩任迁,乃是五熟行里人何谓五熟行?卖面的唤做汤熟,卖烧饼的唤做火熟,卖鲜的唤做腌熟,卖炊饼的唤做气熟,卖馉饳儿的唤做油熟小说又写任迁把炊饼、烧饼、馒头、酸馅糕装停当了烧饼与炊饼分属火熟和气熟,可见完全不是一种东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左瘸师到任迁这儿来买炊饼,接在手里后又说哥哥!我娘八十岁,如何吃得炊饼?换个馒头与我拿到馒头,听说一色精肉在里面,又道哥哥,我娘吃长素!如何吃得?换一个沙馅与我然后又嫌沙馅吃不饱,仍然要换回炊饼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39.html

任迁的炊饼一个卖七文,而该书第二回胡永儿大雪买炊饼,胡永儿到大街卖炊饼处,道哥哥,买七文铜钱炊饼小二哥把一片荷叶包了炊饼递给她,后来她还施舍一个给叫化子婆婆,可见七文钱买了不止一个总之,炊饼应该是一种很便宜、很大众化的食物

郓哥去向武大报,武大要送他十个炊饼,他嫌炊饼不济事,非要武大请他吃肉喝酒,可见连郓哥这样的市井贫民也不认为炊饼是什么美味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南宋周密《武林旧事》载清河郡王张俊向宋高宗进奉食品,就有炙炊饼一味,那肯定不是武大炊饼可比另外,《东京梦华录》《梦梁录》等书中提到的油蜜蒸饼、千层蒸饼、秤锤蒸饼、睡蒸饼等,看来也绝非七文钱一个的水平,就如同仿膳的栗子面小窝头,与乡下常吃的玉米窝头不是一回事

(文章摘自王峰《水浒摸鱼》金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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