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之天神:行者武松

  《乱弹水浒》人物篇,一共写了三十六天罡之数,算是个非常奇妙的吻合。前面的三十五回里面,涵盖了大多数的非符号化好汉,但作为压轴的人物,在我心目中,无疑只有梁山第一好汉行者武松才有资格!我在《鲁智深篇》褒奖花和尚是梁山第一大侠,在《林冲篇》赞扬豹子头是梁山第一英雄,但是作为梁山第一好汉,一个敢做敢当的热血青年,非行者武松莫属!
  武松是《水浒》中最脍炙人口的人物,你可以不知道梁山其他好汉的姓名,但是武松绝对是个如雷贯耳的天神般人物!只要是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地方,都应该知道打虎英雄武二郎的故事。
  武松是施耐庵最呕心沥血刻画的人物,一个人就占了整整十回的篇幅,不管在七十回的版本,还是百回版本,还是百二十回的版本,其他的故事可以压缩、可以删减,但是好汉武二郎的故事,绝不能少哪怕一丁半点!武松的故事,已经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可以摘取成册的经典片段。
  行者武松作为《水浒传》的灵魂人物,很多地方如同《西游记》里的孙大圣。孙大圣大闹天宫,目无“法纪”,敢做敢为,成为千古造反派的典型代表。武二郎在腐朽的官僚体制不能惩治罪恶的情况下,斗杀西门庆、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也无时不刻昭示着一个重要的主题:天不行道,我自出手!可以说,孙悟空最后修成正果号称“斗战胜佛”,武松最后也隐隐是梁山的“斗战胜佛”,一个战无不胜的最后真正皈依佛教的战斗英雄!有趣的是,施耐庵和吴承恩两位大文豪,都不约而同地给自己最喜爱的角色取了相同的绰号:行者,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有天意存在。
  武松的故事,可用“虎起龙收”来概述。景阳岗打虎起头,二龙山落草收笔,第二十三回“横海郡柴进留宾,景阳岗武松打虎”到第三十二回“武行者醉打孔亮,锦毛虎义释宋江”,占据整整十回的可观篇章。
  武二郎第一次英雄出场,就是赤手空拳打死危害四方的吃人老虎。梁山上真正打死老虎的一共有四人,除了武松以外,尚有李逵、解珍解宝兄弟。二解纯粹是中大奖,老虎自己踩窝弓地雷上,抛开不算;李逵杀死四虎,其中两大两小,表面上看战绩比武松辉煌,但是要知道李逵不仅占了腰刀、朴刀两把兵器的便宜,而且运气成分占了相当大的比重。要说真正硬碰硬、有技术含金量的,还是首推武松的赤手空拳打老虎。
  武松是一个头脑相对简单的热血青年,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我们看到,武松在关于他的情节发展中,很有主见,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一切,在刚开始就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景阳岗的“三碗不过岗”酒店,做生意很实在,“透瓶香”酒的酒精含量相当高,一般人最多只能喝三碗,大约1.5公斤左右。但是武松天赋异秉,一连喝了十八碗!而后不听良言劝告,踉踉跄跄独自上了景阳岗。
  要说武松的酒量虽宏,却比不过《天龙八部》里的丐帮帮主乔峰,乔峰连喝三十碗烧刀子酒面不改色,武松喝了十八碗烧酒,已经相当勉强。但是后来发生的故事,乔峰、武松几乎同样出彩:赤手搏虎!
  武松有个很有趣的生理特征:大吃一惊后往往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在柴进家烤火,宋江不慎踢翻火锨,大吃一惊的武松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由此而来驱逐了久患不愈的疟疾;景阳岗上老虎出现,武松又吓出一身冷汗——这些冷汗全是“透瓶香”转变的,由此而来酒意全消!使武二郎从混沌状态中完全清醒了过来!人兽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借助于梢棒力量的武松,可以说有实力和老虎进行生死大战,看起来是个相当公平的竞赛。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由于武松一棍子没打中老虎,反而打中了静止的枯树,结果强力防身武器一分为二,武松顿时又处于战斗的劣势。
  破釜沉舟的情况,往往能够激发人类隐藏的无限潜能,在再次“大吃一惊”的情况下,武松置于死地而后生,大吼一声,将老虎按倒在地一顿拳脚,终于又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武松的性格,在这场遭遇战中已经毕露无余!我们看到一个不畏艰险的敢做敢为的热血青年,只是有点头脑简单,喜欢靠匹夫之勇改变面貌。但是武松有蛮干的资本,作为步军核心头领,武松自出道以来,明刀明枪的战斗,从没折过威风!所以我们看到,倚靠这个资本的武松在梁山上,有自己的主张,敢于第一个明确提出反招安计划的,只是武松,只有武松!因为武松有独一无二的打虎经历,这是其他任何人难以企及的,所以武松能够将打虎的经历当成《资本论》从而傲视同侪!
  很多人都忽视了打虎中的一个细节:梢棒之折断。其实这个细节,昭示着武松的一生命运,暗示着武松的性格!
  梢棒是什么?武松唯一可以倚靠的武器!当武松失去这个武器的时候,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现状!在打虎战役中,这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棒子,却没有沾上半根虎毛!施耐庵写这根棒子目的何为?到底有什么寓意?
  答案真相大白!这根棒子就是象征后文的大宋政府法律武器!而老虎就是西门庆、蒋门神、张都监等一干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痞恶霸!
  武松因为打虎有功,被阳谷县县令破格提拔为步兵都头,作为一个没有办理暂住证的外来人口,表面上看,县令大老爷对武松相当不错。但事实是,这个百姓父母官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他需要武松,只是利用武松强有力的力量而已!当他把在任两年多的搜刮金银送回东京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押送保镖,就是武松!正如梁中书委派杨志护送生辰纲一样,贪官不管大小,手段完全相同。
  正是武松这一“出差”时差,导致了哥哥武大郎的家庭剧变,武大郎的死,县令负有不可推却的责任!而武松在得到确凿的证人和证据的时候,早已上下行贿的西门庆已经封住了县令的良知。我们看到,作为阳谷县刑警侦察大队队长的武松,一个代表执法的典型人员,竟然不能仰仗法律武器来扞卫自己的合法利益!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正如打虎的梢棒,根本不能碰到老虎哪怕一根汗毛!
  西门庆大大低估了武松的能力,认为“钱能通神”的他,以为勾结“权钱交易”的县令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我们看到,当武松钢刀插进淫妇潘金莲胸口的时候,西门庆丝毫没有不祥之兆,他依旧和酒肉朋友狮子楼头喝花酒,而搂在身旁的,竟然又是个不知名的妓女。所有为潘金莲“追求爱情”翻案的理由,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如同在景阳岗上一样,武松又为民除了一害,西门庆之害尤胜猛虎,猛虎不管好坏,随机吃人;西门庆那是专欺良善,定点吃人,而且吃人不吐骨头!
  在杀死西门庆、潘金莲以后,武松对法律武器没有丧失信任,选择了投案自首。应该说,武松的人缘不错,曾经将打虎的报酬全部无偿散发给老百姓,因此衙门内外为他说好话的人不少,而西门庆在丧生之后,阳谷县已经没有可以要挟县令的人物,县令出于民意,开始故意篡改事实:
  知县道:“武松,你也是个本县都头,如何不省得法度?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赃,杀人见伤。’你那哥哥的尸首又没了,你又不曾捉得他奸;如今只凭这两个言语,便问他杀人公事,莫非忒偏向么?你不可造次,须要自己寻思,当行即行。”
  次日早晨,武松在厅上告禀,催逼知县拿人。谁想这官人贪图贿赂,回出骨殖并银子来,说道:“武松,你休听外人挑拨你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不明白,难以对理。圣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不可一时造次。”(杀西门庆前)
  且说县官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又想他上京去了这一遭,一心要周全他,又寻思他的好处,便唤该吏商议道:“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把这人们招状从新做过,改作:‘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杀西门庆后)
  这明目张胆的两度歪曲事实,前后有天壤之别,对于大宋法律,又是一次无情的嘲笑!
  武松故意杀人,只判了个“脊杖四十,刺配两千里外的孟州”,即便是四十下的板子,也“止有五七下着肉”。可见即便在象征法律威严的公堂上,衙役也可以“便宜从事”,从而让武松得到不折不扣的“便宜”。这份惩罚,怎么算都是相当轻微的。
  武松没有丧失对大宋法律的信任,但是可惜的是,大宋法律再一次欺骗了他的感情。孟州小管营施恩名字取得真好,“施恩图报”果然人如其名,施恩绝对不是个好汉,他是个标准的地方小恶霸,经营快活林娱乐中心,收取各入驻商家的保护费过日。最过分的是,连张青孙二娘都不榨取的妓女人群,施恩也毫不放过,“路过妓女要先参见小弟,然后许她趁食物”。可笑的是,施恩白叫了“金眼彪”这个外号,简直就是标准的绣花枕头!同样混迹官场的黑暗势力蒋门神,可以轻松搞掂施恩,施恩在这场“狗咬狗”的黑势力比拼中仓惶而逃。
  施恩和蒋忠,代表了新旧两股黑暗政府势力,旧势力敌不过新势力的相扑神技,便发动强有力的糖衣炮弹,俘虏了简单青年武松的心。而武松是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意气汉子,在接受了别人的恭维后,如同和张青孙二娘结拜一样,和施恩结成异姓兄弟,随后施展醉拳神功,大破蒋门神的相扑技艺。
  新势力在争夺地盘的战役中失利,没有选择忍辱负重,而是变通走捷径。施恩再聪明,却料不到法律的“随意性”。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受了蒋门神和张团练的大量贿赂,定下“指鹿为马”的栽赃陷害之计,将武松陷入死牢。武松再有天神一般的蛮力,相对国家机器,终归是渺小的,要不是施恩正气尚存,上下买通,又得到两个相对较正直的官吏叶孔目、康节级的关照,武松早冤死在孟州死牢里!
  大有讽刺意味的是,完全冤枉的武松,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成为梁山上唯一的一个双重发配的人物,这次是以戴罪之身“脊杖二十,发配恩州”。宋江林冲脸上只有“上联”,武松脸上不仅有上联,而且有下联,对仗相当工整。
  由此而来武松算是彻底见识了大宋法律的黑暗,武松醒悟了!没有接受再次发配服刑,此时此刻的武二郎已经完全见证了大宋政府的腐朽!朝廷就是需要你的时候召唤你(打虎之嘉奖、护送去东京),不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的机构!不管是大宋政府的哪个机构,看中的只不过是武松的硬件设施!武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好汉,“一双拳头专打天下硬汉”,但是不管是有效利用武松的政府机构,还是无法拉拢武松的政府机构,最后对待武松的结局却是惊人的巧合——过河拆桥!
  武松的性格,不像林冲那么内敛。林冲遭受不白之冤,无非杀了陆虞候等三人,随即上了梁山。武松不一样,武松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快意汉子,咱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身带枷锁竟然能连杀两名防送公人、两名蒋门神的徒弟!相对比林冲、卢俊义面对相同两个公人董超、薛霸的窝囊,武二郎的表现可圈可点,绽放出璀璨的绚烂光芒!武松的这次出手,标志着他彻底和政府的决裂,所以他会摸回孟州城,连杀张都监满门十五口!粉墙上留下的,不是拖泥带水的宋江、林冲之流的诗词,而是干净利落的八个大字“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好汉做事,敢做敢当!这个“虎”,正暗示张都监等吃人的白道猛虎!
  武松血溅鸳鸯楼以后(鸳鸯楼名字取的也很有意思,张都监将丫环玉兰作为诱饵,原本计划和武松“结婚”,不料这对“鸳鸯”分离在鸳鸯楼下),直接就在张青和孙二娘的帮助下,转换成行者身份。至此,江湖中再也没有打虎的都头,只有漂泊的“行”者,从孟州城到蜈蚣岭,再到孔家庄,最后在二龙山完成人生的伟大转变。
  武松是一个生活在《水浒》中活生生的“人”,他不像宋江那么虚伪,不像吴用那么市侩,不像林冲那么忍让,不像李逵那么粗鲁。他敢爱敢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惩恶锄奸,但求尽力,事在人为。我们看到,武松能抢孔亮的熟鸡和酒肉吃,把蒋门神的小老婆游戏性质地抛进酒缸,这些行为在那些“高大全”的好汉看来,都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但这正是武松率真坦荡的一方面,武松像我们身边的铁杆朋友,能够仗义执言,能够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所以千古以来,武二郎得到无数读者的喜爱,人们永远难以忘记一个用自己的力量去维护正义的“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天神一般的英雄好汉!
  武松是一个真心为朋友的好汉,梁山上结拜兄弟特别多,比如少华山的史进朱武等,宋江更是把“结拜成异姓兄弟”当作拉拢人心百试不爽的法宝。但是唯独武松,对他并不像李逵一样盲目崇拜,武松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当武松在梁山排位大会上第一个喊出“反对招安”的时候,宋江心拔凉拔凉的。武松不是杀人机器,而是一个真实的“人”!而值得感叹的是,征方腊,梁山兄弟损兵折将,作为结拜总瓢把子的宋江,很少假惺惺洒两滴鳄鱼的眼泪,倒是武松,得知施恩落水溺死,反而放声大哭一场!武松心里,始终记得别人的恩惠,哪怕是别有用心的恩惠!而可叹的是,其他的好汉,根本没有任何失去结拜兄弟后“痛哭”的描写!
  武松由于受到广大读者的喜欢,很多评书说《水浒》,都把鲁智深擒方腊“篡改”成武松独臂擒方腊,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两个人物,都是广受欢迎的角色,而巧合的是,两人都选择六和塔作为最后的归宿,算是彻底地皈依了佛教。武松不像鲁智深那么“共产主义”,他接受了大宋政府的“清忠祖师”称号和十万贯钱的赏赐,有这么多金钱的保障,武二郎可以酒肉穿肠过地“以终天年”了,对于大多数悲剧结局的梁山好汉,武松算是为数不多的喜剧结尾。
  世有猛虎,而后有英雄!
  梁山最终排名技巧
  《水浒》全书,最高潮的部分在哪里?不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不是武二郎景阳岗打虎,不是宋公明三打祝家庄,也不是没羽箭独力抗强敌,全书最高潮的情节除却“石碣受天文,英雄排座次”不作第二人选。
  这次排名是梁山好汉身份、地位的最终拍板,在这之前,宋江也曾策划了数次局部排位,但是由于后续加盟的战友越来越多,因此显得前期排名的时效性和准确性相当不足。当梁山聚集了百八英雄后,宋江和吴用知道,高层管理人员已经相当充足,各部门的职能也十分完善,如果再不加限制吸纳四方头领,一来人数太多不便管理,二来容易出现“冗官”现象,三来恐怕鱼龙混杂,因此当兽医皇甫端上山后,宋江知道,梁山强盗公司已经彻底成熟,可以上市运作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一句至理名言,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文士敢大言不惭号称“天下第一”的,相反,赳赳武夫除却个别老江湖相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外,绝大多数人都自诩“老子武功天下第一”。自信是件好事,但是自信过头便未必了。
  梁山好汉,一点武功不会的,大约只有萧让、安道全等寥寥数人,绝大多数人都会两下子。刀头上舔血的汉子轻生死而重名节,追求生命中那一霎那间的辉煌,所以排名高低会直接影响众好汉的情绪和思维,稍有不当,不仅日后不能精诚合作,反有后院起火之虞,有句滥得不能再滥的话叫“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自己”,其实梁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梁山的排名,估计全程暗箱操作的只有宋江和吴用两人,卢俊义和公孙胜虽然同列四大天王,但是这等机密大事也只有梁山的主席和总理才有资格密谋。但即便是宋吴二人这般老狐狸,恐怕也绞尽脑汁策划了整整七天七夜!因为众好汉不仅人数众多,而且关系错综复杂,要尽量照顾到各方面的利益,取得最大的收获,难度可想而知!
  金圣叹说:“三十六人便有三十六种面目”,梁山好汉百八人,上山理由各不相同,除却四大天王外,我粗略将梁山好汉分成降将、心腹、恩人、元老、结盟、特技和散客七大阵营。
  降将系列:这一系列我在《梁山降将篇》已经说过,一共十六人,分别是:关胜、秦明、呼延灼、董平、张清、索超、黄信、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单延圭、魏定国、凌振、龚旺、丁得孙。
  心腹系列:顾名思义,这个系列的人全部是四大天王的铁杆跟班,具体地说只是宋江、卢俊义两人的。包括花荣、戴宗、李逵和燕青四人,其中前三人属于宋派,而燕青是硕果仅存的卢俊义手下。
  恩人系列:这一系列全是由对梁山的发展壮大有不可磨灭贡献的人物组成,共十八人,包括:柴进、李应、朱仝、徐宁、雷横、杨雄、石秀、解珍、解宝、孙立、乐和、杜兴、邹渊、邹润、朱富、孙新、顾大嫂、郁保四。
  元老系列:这个系列只有九人,属于耳熟能详的人物:林冲、刘唐、三阮、宋万、杜迁、朱贵、白胜。
  结盟系列:这是人数最多的一个系列,高达四十人,占全部人数的三分之一强。结盟者指的是梁山先后收纳的大大小小附属强盗公司的头领,包括:
  二龙山:鲁智深、武松、杨志、曹正、施恩、张青、孙二娘
  少华山:史进、朱武、陈达、杨春
  揭阳镇:穆弘、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穆春、李立
  饮马川:裴宣、邓飞、孟康
  黄门山: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
  清风山:燕顺、王英(妻扈三娘)、郑天寿
  对影山:吕方、郭盛
  枯树山:鲍旭
  芒砀山:樊瑞、项充、李衮
  白虎山:孔明、孔亮
  桃花山:李忠、周通
  特技系列:这个系列指的是有一技之长的专用人才,一共五人,包括:萧让、安道全、皇甫端、金大坚、宋清
  散客系列:这个系列全部由形单影只的单身好汉构成,没有强硬后台,共十二人,包括:杨林、侯健、薛永、汤隆、蔡福、蔡庆、李云、焦挺、石勇、王定六、时迁、段景住。
  当然这种七分法,只是个大致的分类,并不算十分严谨。譬如林冲,既可算梁山元老,也可算梁山的恩人;而时迁,既可算散客系列,也可以算入恩人系列。但是这一切对排位的影响,几乎没有,因此可以忽略不计。
  梁山的排位,说白了就是七大板块切割利益蛋糕,不仅要分得多(排名靠前),而且要分得好(进入天罡群体),有点像七大洲争夺世界杯足球赛的参赛名额。而最终我们发现,获得利益的多寡,也完全同上述的七分法一样,降将系列是最大的赢家,其下分别是心腹系列、恩人系列、元老系列、结盟系列和特技系列,而没有社会背景的散客系列成为最可怜的政治牺牲品。
  降将十六人,进入天罡星的有六人,全部是降将中的头目,分别是关胜、秦明、呼延灼、董平、张清和索超。其中关胜是四人之下,百人之上,列梁山好汉第5位,天罡武将第一人,同时还是五虎上将之首,竟然将林冲压制在下!关胜上梁山非常晚,第63回才姗姗出场,但是71回大团圆,竟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得不佩服“老子英雄儿好汉”的道理!关胜引以为傲的是他的尊贵血统,作为三国关老爷的嫡系后代,相貌也和其祖如出一辙,因此哪怕林冲上山再早,功劳再大,外貌再“小张飞”,也只能屈居其下!关胜是血统论的最大受益者。
  秦明排第7位,霹雳火人如其名,冲锋陷阵勇不可当,是梁山早期的功臣之一,正是他和大舅花荣的组合,才能使梁山攻击力由弱到强,成为一支望而生畏的地方武装力量。秦明能够越过花荣,和花荣的谦逊温和有莫大干连。
  呼延灼排第8位,他的排名,不仅得益于他的连环马阵、双鞭绝学,而且也和血统不无关系。呼延灼是宋朝开国元勋、河东名将呼延赞之后,属于功臣之子,因此哪怕他曾经将宋江杀得大败亏输,宋江不敢、也不能将他排除在五虎之外,尽管呼延灼的武艺是五虎中较弱的,和地煞孙立半斤八两,连扈三娘都能和他对打七八回合不落下风。
  董平、张清分列第15、16位。这两人是最后上梁山的将领之一,可谓无尺寸功劳。他们的排名仅仅是倚重两人的杰出战斗力,双枪将董平又称“董一撞”,有万夫不敌之勇;张清暗器功夫了得,飞石取人,百发百中,此外没有其他原因。
  索超排第19位,原因和董张二位相同,索超如同秦明,性格暴躁,战斗奋不顾身异常勇猛,武艺和杨志、秦明不相上下,原本可以排得再高些,不过由于他属于有勇无谋的类型,上山时间又短,所谓“将在谋而不在勇”、“论资排辈”,因此他只能排在天罡星的中段。
  而黄信、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单延圭、魏定国、凌振、龚旺和丁得孙十人分别作为关胜、秦明、呼延灼和张清四人的副手,虽然没有进入天罡星群体,但也多少获得了不错的地煞位置。黄信是秦明的徒弟,上山很早,是宋派最早的手下之一,虽然说本领相当平凡,但是出于平衡艺术的需要,秦明已经落在关胜之下了,秦明唯一的徒弟却成为72地煞武将之首,算是对秦明的变相补偿。
  宣赞、郝思文作为关胜的副手,主荣仆贵,紧跟第38位的黄信之后,分列40、41位,而关胜俘虏的水火二将,只是由于是被关胜抓获的,因此排名竟然也十分不错,单延圭44位,魏定国45位。围绕在关胜周围的降将,都获得不错的利益。
  韩滔、彭玘和凌振是呼延灼的副手,韩彭二人在宣郝二人之下,水火二将之上,分列42和43位,这几位降将水平相差无几,所以位置十分紧凑。但是凌振就比较委屈了,作为热兵器的专家,由于和冷兵器格格不入,而且是后来增援的将领,不是呼延灼的嫡系部队,所以排名落到52位,甚至还在散客杨林之下!当然这和宋江的轻视有关,堂堂造火炮的人才,宋老大竟然让他去放鞭炮!凌振得不到好位置,也不难理解了。
  凌振惨、龚旺和丁得孙更惨!作为张清的副手,主将都是侥幸排到前面,这两个身无寸功的偏将比那些地煞同僚要可怜的多!两人位置一落千丈,一是78位,一是79位,混迹在说唱歌手乐和、地痞混混穆春之间,成为降将中最落魄的人物,远远被前同事甩开。只能怪他们自己上山实在太迟,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骄人战绩,而且两人遍体伤疤,恐怕以往战绩也是输多胜少。梁山虽然管理不科学,但是至少还是相当看重成绩的,靠事实说话。龚丁二人想必是十分郁闷的,以至于征方腊时,丁得孙竟然被草丛里的毒蛇咬死,成为死的最没有价值的成员。
  梁山降将系列,天罡六人,地煞十人,除了凌振、龚旺和丁得孙之外,全部在前45位,而且均处集团中的靠前位置,得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梁山降将能够成为既得利益最丰者,和宋江的政策有关,降将都是前政府官员,深谙官场内幕,他们是梁山和大宋政府交流的中间平台,所以作用相当明显。再则梁山如果全是由江湖汉子构成,草台班子也根本得不到政府的重视,只有拥有正规化部队和军队将领,大宋政府才能对梁山另眼相看。正是这些因素的复合作用,给予了梁山降将无限风光。
  再说心腹系列。拥有心腹是每个社团组织者都客观存在的事实,因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拉帮结伙的现象。梁山宋江和卢俊义作为最高层领导,一些机密事宜只有委托自己的心腹去完成,心腹由于其重要的地位,获得了相当不错的排名——他们全部进入了天罡星团体。
  花荣、戴宗和李逵作为宋江的心腹,分别坐上第9、20、22把交椅。花荣昔日职位是清风寨副知寨,知寨是个很小的武官,和巡检不相上下,更何况还是副的,但是花荣最终却能够进入梁山十大元帅之列!这多少和宋江的抬爱有关,当然花荣的神箭绝学也是重要的敲门砖之一。
  戴宗是江州节级,比知寨更不如,金圣叹点评他“除却神行,一件不足取”,事实也确实如此,作为梁山间谍系统的老大,本领十分平常,甚至不如鸡鸣狗盗的时迁之流出色,但作为宋江吴用两人的好朋友,戴宗窃居高位,占了个大便宜。
  李逵比戴宗更不如,只是江州小小狱警,生性鲁莽,梁山最没头脑的人就是此公。作为宋江的最忠心的小弟和打手,虽然说战斗力“遇强不强,遇弱不弱”,属于专门捡软柿子捏的欺软怕硬角色,但是由于其重要的作用——喊出宋江埋藏心底多年的妄想“杀上东京,夺了鸟位”,因此紧随前任领导戴宗之后,列少华山老大史进之前。
  宋氏三心腹,由于昔日职位的高低,排名也顺延了这个官场定律。宋江潜意识里面,还是不自觉地将梁山的排名参考了昔日的官衔,正是他这一恐怕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理念,才能一直维续其招安的计划和决心。
  燕青是唯一的卢俊义心腹,卢俊义和燕青的关系,不像主仆,更像兄弟,甚至父子。燕青名义上是仆人,但是梁山上没有谁敢把他当作下人来看待,不仅仅因为他是卢天王的仆从。而燕青自己也十分争气,表现可圈可点,有目共睹,所以燕青能成为三十六天罡星之末,这完全是靠他自身能力取得的,货真价实,名至实归。而另一名仆人,李应的心腹杜兴就不那么幸运了,仅仅排第89位,和燕青一比,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
  燕青和朱武的排名只差一位,但是燕青的待遇就是比朱武好!因为燕青是一道分水岭,是天罡星的“孙山”。朱武虽然是地煞之首,但是就整整差了一个级别!所以燕青穿红袍,朱武就只能穿绿袍;燕青系金带,朱武就只能系银带,梁山好汉号称兄弟平等,但“天罡”和“地煞”的人为划分,将这个美丽的肥皂泡击得粉碎。
  心腹系列由于其重要的作用,也取得了很好的利益,全部进入高层领导班子,和领导能够天天零距离亲密接触。只是由于心腹人数太少(真正的心腹自然不可能很多),因此既得利益在降将之下,但即便如此,相对其他系列,心腹系列还是可以掩嘴偷笑了。
  恩人系列:这十八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主要由对宋江有极大帮助的人士组成。其中柴进仗义疏财,先后资助了王伦、宋江、武松、林冲等大腕;李应、杜兴、杨雄、石秀、解珍、解宝、孙立、乐和、邹渊、邹润、孙新、顾大嫂成就了宋江的初出茅庐第一功;朱仝雷横先后以权谋私释放了梁山两位带头大哥晁盖和宋江;徐宁大破连环马;朱富营救黑旋风;郁保四作为双面间谍破了曾头市,一举确立了宋江梁山新领导人的地位。
  柴进由于其贵族身份,成为继关胜后又一血统论既得利益者,柴进唯一的长处就是好客,当然这些花销都是大宋政府买单,柴进乐得做好人,柴进获得了第10把交椅的好位置。
  李应、杜兴、杨雄、石秀、解珍、解宝、孙立、乐和、邹渊、邹润、孙新、顾大嫂是攻破祝家庄的首席功臣,李应、杨雄、石秀、二解都如愿以偿地进入天罡星。扑天雕李应如我在《李应篇》所述,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同时也是大地主,宋江为了拉拢他,给予第11把交椅的厚爱,和柴进同掌梁山钱粮。但是宋江不得不防备李应,所以派遣的只是虚衔,副手永远不能和正职相比。
  杨雄因为杀老婆,风格和宋江很接近,所以和帮凶石秀一起攀上高枝。两人一是32位,一是33位,作为挑起梁山和祝家庄战斗的导火索,宋江没有忘记他们的点火功能。杨雄的武艺,尚不如石秀,但由于有“杀妻”成绩,所以还在石秀之上。
  二解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杀死老虎,虽然说这老虎是自己踩窝弓上,和武松、李逵的打虎不能相提并论,但这就是成绩!谁也抹煞不了,所以二解分别占据第34、35的位置,幸运地和宋江等人齐身而坐。
  孙立比较背,作为登州派的老大,还在小兄弟二解之下!只能怪他为了邀功请赏,杀了自己的师兄栾廷玉,江湖好汉什么都能做,就是唯独不能做叛徒,所以孙立即便和呼延灼本领相当,也只能郁闷地坐在地煞群体里,尚在朱武黄信之流之下。但是孙立比郁保四和白胜强,郁白二人出卖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大,所以他们只能到最后去列席旁听。
  乐和、邹渊、邹润、孙新、顾大嫂几位作为登州派的附属品,排名已经靠后了。说唱歌手乐和是政府小公务员,同时作为孙立的妻舅,列第77位,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看在孙立的面子上;二邹作为唯一的叔侄组合,是前登云山的头领,但是登云山的实力几乎可以忽略,一共才八九十人,心腹也不过二十人左右,属于标准的“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两人实力一般,因此一个是第90位,一个91位;孙新顾大嫂相对比较委屈,这两人是维系登州派的纽带,但是重男轻女的古代,也只能安排他们到后面的位置,孙新100位,顾大嫂101位,夫妻俩“妻唱夫随”,开起夫妻老婆店。孙新是个很不错的男子汉,作为孙立的亲弟弟,和哥哥地位相差悬殊,但也没有什么怨言,是个服从组织分配的好同志。
  朱仝和雷横是梁山老大的最正宗恩人,没有他们,梁山早更新换代了,所以两人哪怕实力一般,也能成为高层领导。朱仝是关胜的特型演员,人品相对较正直,基于这两点,朱都头竟然能够超过武都头,列第12位;雷都头就略差点,心胸有些狭窄,喜欢吃拿卡要,所以离昔日搭档远了些,第25位。
  徐宁是被表弟汤隆欺骗上山的,作为有特殊技能的专家,大破呼延灼的连环马阵,功莫大焉!而且金枪手徐宁的战斗力和董平、张清不分上下,所以靠实力给自己谋了个好位置,第18位。
  朱富是朱贵的弟弟,李云的徒弟,由于设计解救了宋江的小弟李逵,所以也一跃成为梁山的恩人,虽然只是第93位,但是已经在师傅李云的97位之上了!同样的案例还有侯健薛永,侯健是薛永的徒弟,但侯健是第71名,而一招之间能够掀翻穆春(第80位)的薛师傅,最终的排名却是区区第84位,相当不公。此无他,唯利益驱使耳。
  郁保四真应该郁闷,正是他的反水,导致宋江破了生死大敌曾头市,但是最终只是落到抗大旗的尴尬局面,第104位。但江湖有江湖的生存法则,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做了叛徒,就一辈子别想翻身,想想白胜吧,他比你还郁闷。
  梁山恩人系列一半在天罡,一半在地煞,但两极分化严重,天罡群体待遇尚算不错,但是地煞群体排名相当靠后,从这一点看出,恩人系列没有得到“涌泉相报”,地位还在心腹系列之下,也就是说,即便是恩人,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相时而动。
  梁山元老系列虽然只有九人,但是影响力深远。林冲、刘唐、三阮、宋万、杜迁、朱贵、白胜开创了梁山基本格局!
  林冲的功劳自不必表,大伙都看在眼里,老实说,他排第5位是无人可以扞动,但是由于DNA的不足,无奈屈居第6位;刘唐和三阮是黄泥岗七雄战友,没有他们,就没有梁山发展壮大的资金,因此全部顺理成章地进入天罡星,分列第21、27、29和31位,值得一表的是三阮,他们是梁山水军的奠基人,没有三阮,梁山始终只能干些投机取巧的勾当。
  宋万、杜迁、朱贵是梁山公司工龄最最悠久的成员,但是地位十分靠后,分别是第82、83和92位。只能说作为王伦时代的产物,宋江对他们完全不信任。不过由于他们的先天能力不足,宋江倒不至于寝食难安。
  白胜是黄泥岗事件穿针引线的人物,作为一个优秀的表演天才,牵动了情节的顺利发展,哪怕实力再不济,应该也可以取得较好的位置。但是白胜千算万算,算错了一件事,悔不该出卖证据已经确凿的晁天王!而正是他这一污点行动,成为人人鄙视的叛徒代表,梁山地位当然不高,排倒数第三。
  梁山元老如同恩人系列,两极分化严重,人数又较恩人系列少,而且出现了可耻的叛徒,所以吃的蛋糕比恩人们还少,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结盟系列是人数最多的一个系列,情况比较复杂一点。四十人中,分属十一座山头!这些联营公司的领导当中,天罡只有鲁智深、武松、杨志、史进、穆弘、李俊、二张八人,仅仅占据全部人员的20%!算是比较吃亏的群体。
  十一座山头里面,二龙山实力最强,得到的蛋糕也最大。三个大领导鲁智深、武松、杨志都曾经是国家公务员,而且武松还是宋江的结义兄弟,三人手段高强,所以三人分别排第13、14、17位。曹正、施恩、张青、孙二娘四人武艺一般,所以比较靠后。曹正作为林冲的徒弟,没学会师傅这般本事,竟然只会杀猪宰羊,只能列第81位;施恩由于其地方小恶霸身份,武艺低微,连蒋门神都可以轻松搞定他,第85位;孙二娘夫妻原本就是开夫妻老婆店的,业务娴熟,但由于卖人肉不是什么正当职业,因此排顾大嫂夫妻之下,分列102、103位。这也是平衡艺术的需要,不能把二龙山七雄全部拔得太高,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况且二龙山有说话作用的只是鲁武杨,其他人可以不予考虑。
  有趣的是,二龙山上,杨志坐第二把交椅,在武松之上,但在梁山上却倒了个个儿。不过杨志无所谓,他是一心等待招安,区区排名对于杨家将后代来说,看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少华山也取得不错的利益。史进是出场最早的好汉,朱武三人是最早的强盗,引导了《水浒》的发展。四人里面,史进作为禁军教头大武术家王进的徒弟,加上和鲁智深的铁杆朋友关系,坐第23把交椅;朱武由于是替补军师,成为地煞之首,同样出于平衡需要,陈达、杨春这暗扣第一回出场的猛虎、毒蛇的人物,一个72,一个73。
  揭阳镇有八人:穆弘、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穆春、李立。其中穆弘、李俊、张横、张顺是天罡星。穆弘是揭阳镇大地主,由于白龙庙英雄救了宋江,在他家召开黑社会代表大会,再次大闹江州,活捉黄文炳,穆弘属于基地组织的老大,因此他作为无良地主,能够狠心烧自家房屋的辣手角色,得到了宋江的赏识,成为揭阳镇一派中地位最高的人,第24位。
  李俊、张横、张顺三人是宋派水军头目,严格来讲张顺不应该属于揭阳镇一脉,但是由于哥哥张横的关系,所以也归入这一派。晁系水军有三阮,宋系水军当然不能比他少,不多不少也正好是三位,而且有趣的是,李俊“正好”在阮小二之前,张横“正好”在阮小五之前,张顺“正好”在阮小七之前,这就很有点意思了,恐怕不仅仅是用“巧合”二字来解释那么简单!
  不得不说说李俊这人,李俊能成为水军八杰的领导,源于两方面:首先他有二童作为跟班,这是水军将领中独一无二的现象;其次他先后两次从李立和张横手上救了宋江性命。正是李俊这两个重磅炸弹,使他能成为水军将领的NO.1,而二童作为他的副手,和降将副手一样,理所当然地落到地煞群体里去,一个列第68位,一个是69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毕竟梁山水军是梁山的第一道屏障,不能不重视。宋江虽然这么重视李俊,李俊最后也没有为他尽愚忠,征方腊后,和二童远走海外,当了泰国国王,一生逍遥快活去了。
  穆春作为穆弘的弟弟,没有分享到胜利的果实,只是由于他武功露了底,被病大虫薛永轻松放倒,所以他只能靠后站了,第80位,和哥哥待遇相差很大。穆弘比他聪明,始终没有动手,所以他能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得到好待遇。穆家兄弟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言多必失。
  李立仅仅是第96名,这个就相对较低了,如孙二娘一样,李立也是卖人肉发家的,梁山好汉始终鄙视这种下三滥的生意,所以哪怕李立资格再老,也只能去做酒店接待。
  以上三个山头都有天罡星出现,但其他的山头就没那么运气了——他们全部是地煞群体,流寇就是流寇,和降将不能比的。
  裴宣、欧鹏、邓飞、燕顺分别作为饮马川、黄门山和清风山的领导核心,分列第47、48、49、50位。要说这清风山出场很早,对宋江又有救命之恩,怎么着也不至于落到其他两山之下啊。只不过裴宣、鸥鹏两人一为孔目出身,一是军官落草,所以能够超过羊马贩子燕顺,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喜欢赌博的邓飞(小说中说他好“关扑”,关扑是宋代流行的一种赌博活动,而不是相扑),将全部家当押上,让文人裴宣为尊,而自己也受到相应回报,压过燕顺的风头。
  数学家蒋敬是梁山公司的总账会计,梁山好汉需要一个任劳任怨的黄牛级人员,蒋敬首当其冲,排第53位。接下来就是宋江最喜欢的两位男花瓶,小白脸吕方、郭盛。这两人名义上是宋江的贴身保镖,实际上纯粹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作为商人出身的他们,虽然不能和公务员比,但比大多数的联营公司头领,位置要高很多,一个是第54位,一个是55位,可惜了郭盛还是大侠郭靖的先辈。
  矮脚虎王英纯粹是沾了老婆大人的光,扈三娘是难得能和呼延灼交手场面好看的女英雄,自然不能如同孙顾二女一样排那么后面,而流氓王英作为她丈夫,压过妻子,侥幸能够排到第58位,扈三娘这般英雄,竟然还要排在他下面。
  枯树山的鲍旭出场很晚,而且是唯一的光杆司令,身份十分可笑。但是由于是李逵招募的,所以位置也不错,第60位。
  61位的樊瑞是个人才!梁山的其他小联营公司,人员大多三五百人,稍微大点的二龙山也不过七八百人,少点的对影山只有一百多人,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角色。但是芒砀山的樊道士不一样!他号召了整整三千人马,而且妄图吞并梁山!气魄胸襟都够大的,可惜实力和梁山比,还有不少差距,因此不仅没有实现理想,反而被梁山吞并了。所以我们看见,作为最大的一个子公司的老总,排在那么多的子公司老总下面,仅仅比花拳绣腿的白虎、桃花二山略高,只能说你太不识时务,别人看见宋老大都来不及下跪叫哥哥,你怎么胆敢让老大叫你老大呢?不给你穿小鞋,真正没有道理了。而且樊瑞上了梁山后,立刻被架空,成为公孙胜的徒弟,两名小弟项充、李衮随即被安排到李逵的账下听命。
  紧跟樊瑞的是宋江的“得意高足”孔明孔亮,这两地主少爷就是草包一个,师傅这点三脚猫水平,徒弟如何可想而知。而且落草原因只是邻里纠纷,这才杀人上山,人品十分低下,排62、63真便宜了他们。
  排64、65的是樊瑞的小弟项充、李衮,由于后来转跟李逵,所以排名不上不下,若是两人紧跟前老大之后,樊瑞脸上真下不来。
  排在再后面的全部是联营公司的小弟:马麟、孟康、郑天寿、陶宗旺,这四人处于中间偏后的位置,恰如其分。
  最有意思的就是李忠和周通,如我在《李忠周通篇》所说,这两人优点乏善可陈,缺点数不胜数:吝啬、好色、小偷小摸、没有义气,是所有联营公司中人格魅力最低下的,所以成为联营公司中的扛尾之人。身为桃花山的老大,竟然还不如其他山头的小弟来得显赫!两人一排86位,一排87位,仅仅比卖人肉的李立、孙二娘夫妻好点。
  结盟系列人数虽然最多,但是由于出身不好,因此即便他们对宋老大毕恭毕敬,也难以获得什么好位置,算是个比较失败的团体。
  特技系列:这个系列指的是有一技之长的专用人才,一共五人,包括:萧让、安道全、皇甫端、金大坚、宋清。这个系列有三大特点:第一,全部都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士组成;第二,没有一个天罡星;第三,和心腹系列一样,全部生还的团体。
  专有人才好比当今的技术骨干,因此梁山上再崇尚武力,却也离开不了他们。五人当中,萧让46位,两位医生安道全、皇甫端分列56、57位,金大坚66位,宋清76位,相差几乎十名一位,相当巧合。
  萧让的主要工作就是写写布告,发发通知,相当清闲,如果把宋江比作皇帝,萧让就类似翰林院的中书舍人,专门为皇帝起草各类文书。两位医生一位看人一位看马,分工明确,秩序井然,合作相当愉快。金大坚的工作还要清闲,萧让要不停写每月工作报告,金大坚只要刻一次印章就够永久使用了,所以虽然他和萧让同时上山,名次却差了二十位。宋清是老大的亲弟弟,唯一的太子党,虽然说铁扇子就是废物的意思,但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还真不能把他不当回事,宋清捏惯锄头的双手改成掌大勺,成全了专门排宴席这个奇怪的职业。
  这五人由于自身特长,因此萧让、皇甫端、金大坚三人征方腊前就被朝廷留用,神医安道全也半路返回,顺利保住性命。宋清没什么花头,朝廷不需要农民,所以一直留在宋江身边,因此安然无恙。特技系列和备受照顾的心腹系列一起,创建了七大系列中没有阵亡人员的“奇迹”。
  特技系列由于战斗力的低下,所以不可能有天罡星的存在,宋清即便是老大的弟弟,宋江也不敢徇私。表面上看起来,这个系列比较失败,但是实际上,最终快乐一生的,也就是他们几人。比方萧让,做蔡京的门馆先生一辈子,悠然自得,对于宋江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讽刺。
  但是由于没有任何一名高层领导,所以我还是把他们归纳在结盟系列之后。
  最后就剩下散客系列了。这个系列人如其名,全部都是由四方游客加盟梁山的,属于鸡零狗碎的人物,包括:杨林、侯健、薛永、汤隆、蔡福、蔡庆、李云、焦挺、石勇、王定六、时迁、段景住。其中名次最高的是杨林,第51位,其次是71位的侯健、84位的薛永、88位的汤隆,至于二蔡、李云、焦挺、石勇、王定六、时迁、段景住,全部落到90名以外去了,时迁、段景住两位小偷,成为排名最后的人物。
  这个系列是最可怜的群体,由于没有强硬后台,也根本得不到说话的资格。杨林是他们当中地位最高的人,但也不是看在杨林的自身本领上,而是杨林的社会关系相对较好:公孙胜是他的革命引路人,戴宗是他的结拜大哥,他自己又是饮马川邓飞、登州派邹渊的好朋友。正是这四条关系绳,使杨林成为这个群体中的幸运儿。
  侯健和薛永是师徒俩,但是师傅不如徒弟,由于徒弟侯健是天下第一针织高手,所以专门给梁山军队缝制战袍旌旗,而且在捉拿宋江最咬牙切齿的仇人黄文炳一役中,侯健是卧底眼线,正是这两个作用使他超过走江湖卖药的老师薛永。
  汤隆是军官后代,又是徐宁的表弟,同时又是着名的铁匠,革命引路人是李逵,所以他的排名在散客系列中较靠前,也很吉利:第88名,换成现代,他的号码可以卖个大价钱。
  二蔡是最不愿意上梁山的,也很难说是卢俊义的心腹,所以只能再靠后;李云是唯一不喝酒的好汉,因此和大家显得格格不入,舍弃了武术,主抓房屋建筑去了;焦挺擅长的只是相扑,况且也未必是燕青对手;石勇唯一的功劳就是送了一封家书,属于邮递员性质;王定六还不如石勇,和郁保四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去东平府董平处下战书,结果被打得皮开肉绽,屁股开花,丢尽了梁山的脸;时迁是个好手,如我《时迁篇》所赞,但是他曾经是盗墓贼兼偷鸡贼,所以被强盗们看不起,排倒数第二;段景住不仅是盗马贼,而且是超级菜鸟,两次贩马都失手了,而且栽在同一敌人曾头市之下,他不最后一位谁最后一位?
  散客系列战绩相当差劲,几乎全部人员的名次都十分靠后,当之无愧地成为分蛋糕活动中最失败的一伙。他们没有后台,所以出现这种结局完全在情理之中。
  梁山最终的排名座位,虽然存在个别不合理之处,但是已经尽量照顾到了所有人员的利益。这份名单,凝聚了宋江和吴用好几天的心血,两人苦思冥想,死了无数脑细胞得出了一份比较圆满的答卷。
  但是宋吴两人苦心经营的文案,如果直接宣布最终结果,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这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策划。假如谁不满了,拉起队伍下了山,刚团圆的局面就立马破坏了,哪怕表面团圆,但是内部未必团圆,有内讧的团队是不容易合作的。宋江毕竟是厚黑专家,一记“乾坤大挪移”,轻松将难题化解于无形,他的计划就是:利用陨石这个难得的天文现象,预先埋下石碣,由此计划天衣无缝!
  当宋江吴用挖掘出这块“天上掉下的大石碑”的时候,哪怕这份最终名单再有不合理之处,当事人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因为这是“上天旨意”,信奉“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自然不能“逆天行事”,否则要被“天打雷劈”。且看宋江的恩威并施:
  当时何道士辨验天书,教萧让写录出来。读罢,众人看了,俱惊讶不已。宋江与众头领道:“鄙猥小吏,原来上应星魁,众多弟兄也原来都是一会之人。上天显应,合当聚义。今已数足,上苍分定位数,为大小二等。天罡、地煞星辰,都已分定次序,众头领各守其位,各休争执,不可逆了天言。”众人皆道:“天地之意,物理数定,谁敢违拗?”宋江遂取黄金五十两,酬谢何道士。
  好一个“都已分定次序,众头领各守其位,各休争执”!好一个拉大旗作虎皮的勾当!宋老大顺利解决了梁山最难的人事关系,从此一路顺风,拥有了自己升官发财的强大资本!
  宋江、吴用、道士何玄通三人相互勾结,顺利将梁山成立以来最棘手的问题迎刃而解,可谓费尽心机。道士何玄通的名字很有寓意:哪里来的玄妙神通!从这个茅山道士一出场装模作样辨认“天书”开始,这就注定了宋江和方腊的相同之处:藉口宗教愚弄百姓,只不过方腊托辞西域摩尼教,而宋江借口中国传统的鬼神学说,仅此分别而已!
  宋江没有亏待何道士,给予双簧演出的报酬很丰厚,黄金整整五十两,这个红利是小霸王周通讨“老婆”聘礼的两倍多!何道士大发一注横财后,相信可以好好干一番事业了。
  《水浒》的故事起始于石碣,聚义于石碣,当宋江死亡后,他的墓前,照样也会立一块石碣,而有趣的是,三阮老家,竟然也叫石碣村,阮小七最终还在石碣村打渔杀家。整本《水浒》,严格地讲,可以别名《石碣记》,和号称《石头记》的《红楼梦》交相辉映。
  梁山的排名技巧,凸显了人事管理的精髓,成为千古HR经理学习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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