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城记 | 保山:家国大义在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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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大桥

蜀汉建兴三年(公元225年,西南边陲的永昌郡迎来了当朝丞相诸葛亮的莅临,这是这个彩云之南的小城首次迎来帝国最高行政首脑,尽管此时天下已经三足鼎立,仍然尊奉汉为正朔的人口不到全国的十分之一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即便远离纷争的焦点地带,永昌在这个大乱之世也无法藉偏安而自保随着三年前刘备晏驾于白帝城,蜀汉政权内忧外患加剧,南中诸郡一时俱起,欲脱离成都的控制南中四郡之中,益州、越巂、牂牁三郡先后失陷,惟永昌郡在郡丞王伉、功曹吕凯的固守下不肯附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故而,诸葛亮举大军南征,先行抵达永昌,对永昌吏民上下的忠诚勇毅赞许有嘉,而吕凯则在面见诸葛亮之时,献上了自己准备多年的《平蛮执掌图》,图中将南中可屯兵交战之处一一标注,成为诸葛亮后来七擒孟获、平定南中的指南针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吕凯献地图的功劳,应不亚于十四年前张松为刘备献《西川地理图》的效果,自古而来,巴蜀滇黔之地山峦叠嶂、道路崎岖、若无地图标识向导指引,外人至此便如坠五里雾中笔者小时候玩PC游戏《志6》时,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两张地图,是游戏中唯一两件可以增加武将统率力的道具,配此神器则军队战斗力大增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只可惜,笔者上面讲的故事只是依据《三国演义》而来,在正史《三国志》中,吕凯不曾献地图,他甚至可能根本没见过诸葛丞相《三国志》中对诸葛亮南征之役的描述寥寥数笔,惜墨如金,而据《汉晋春秋》《华阳国志》载,诸葛亮南征最远抵达大理、昆明一带,永昌地处偏远,诸葛亮未能亲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众所周知,《三国演义》地理谬误颇多,在记叙征南之役上也不例外,永昌郡明明在南中诸郡的最西端,罗贯中却让诸葛亮先空降永昌,再折返回来渡泸水擒孟获,在云贵高原兜了个大弯,如腾云驾雾般,丝毫不费脚力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永昌郡于东汉明帝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置,郡治(行政中心,类似如今的省会在不韦县,即今日云南省保山市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千百年过去,这里依然是整个国家最西南的边陲之地,交通不便,也并不富庶,却自成一派天地保山并不是旅游者去云南的首选,作为一个地级市,他甚至不如下辖的县级市腾冲名气大稍微历史的人,对保山的印象也仅停留在滇西抗战一千八百年前的,在这里似乎已经难寻踪迹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保山市鸟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日本人对中国的痴迷往往令我惊讶,日本又一批迷,建立了一个日文版的志旅游局的网站,在网站上梳理了全中国326个遗迹,包括古墓、祠庙、古战场、故里、旧居等,资料之全面令人钦佩,这份清单也成为笔者寻访遗迹的重要参考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25082.html

其中在云南省,该网站罗列了8处遗迹,其中3处都在保山

日前,笔者因为工作原因初次踏上保山的土地,便抽了一天时间,将此三处遗迹巡礼一番

前面说到,永昌郡治乃不韦县不韦县取名源自战国末期秦国赫赫有名的宰辅吕不韦汉武帝时,帝国出兵南征,灭掉了割据岭南百余年的南越国,南越国相吕嘉负隅顽抗,终为汉军擒杀为惩治逆首,汉武帝徙吕嘉后裔宗族于西南边陲,因吕嘉是吕不韦之后,故设县不韦,以彰其恶

不韦县故址,约在今保山市隆阳区金鸡乡吕氏后裔在此繁衍滋生,遂成当地大族本文故事开头介绍过的永昌功曹吕凯,便是该族成员,金鸡乡吕凯故里,便成为一处遗迹

金鸡乡距保山市区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但所过之处已是农田片片地图上显示这里有金鸡古镇,但和那些成熟的旅游古镇相比,金鸡古镇只能说是天然无雕饰,人们过着质朴而无争的生活

歪打误撞来到了一条名为凤仪古街的街道,这条古街据说形成于汉晋时期,两边民居都是清光绪年间重修而来,斑驳的门板和长满茅草的瓦顶,确乎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街口有一处财神庙,街的尽头则是一座古戏台据碑文介绍,戏台始建于明代,光绪三年大修,现存建筑于民国三年大修,是历代金鸡村民主要戏剧活动之所

但旁边一处名为聊斋的茶棚老板告诉我,此戏台从去年开始就已荒废,早些年还有本地的滇戏剧团在这里演出,后来看得人越来越少,唱的人也越来越少,属于戏台的繁荣时刻便一去不复返边聊着,走进这家茶棚,抬眼却看见屋内挂着一幅吕凯的画像我忍不住笑了出声,村民对于本村历史名人的崇敬之情可以理解,可这张画像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日本光荣公司《三国志》游戏上的吕凯头像啊那位村民也老实说道网上找不到别的,只好用这张了此时想到寻访此处遗迹,也是受到日本人的指引,不禁产生了一丝唏嘘

吕凯在故事中知名度不高,但作为《三国志》中唯一列传的保山人,吕凯在当地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历史名人相传金鸡村内原来建有吕公祠辛亥革命胜利后,当地官绅于现在金鸡中学旁树立了吕凯故里石表,以示不忘先人之贤

为了寻找这块吕凯故里石表,着实让笔者费了一番劲,经过多番询问村民,才在金鸡中学旁的一座石桥桥头寻到石表有三米多高,自上而下书汉阳迁亭侯云南太守吕季平先生故里

吕凯故里石表

吕凯在正史中虽无献图之功,但忠诚正直、保守家园的事迹和《三国演义》中是一致的当时建宁豪族雍闿叛乱,雍闿的背后又有东吴孙权撑腰,东吴甚至已经封了雍闿永昌太守的职位,染指蜀汉内乱雍闿来檄劝降永昌,而在如此孤悬无援的情况下,吕凯不仅不为所动,还给雍闿回过一封义正辞严的《答雍闿檄》,斥责他的叛逆之举此文后被收录在严可均的《全文》中

吕凯、王伉保守永昌,为诸葛亮之后平定南中立下大功诸葛亮为此特意上朝廷,嘉表二人功绩,奏疏中说臣不意永昌风俗敦直乃尔!(我没有想到,永昌的民风竟然如此的敦厚正直南中平定后,王伉被封为永昌太守,吕凯因为是永昌人,按照东汉三互法的规定,本郡人不得任本郡太守,故而蜀汉分建宁、越巂、永昌三郡的七县置云南郡,吕凯为首任云南太守

《三国演义》上没有提及吕凯的结局,却说诸葛亮平定南中后,南人誓不再反,这都是为诸葛亮美化之言实际上,终蜀汉灭亡,南中诸郡始终叛乱不宁,蜀汉亦多次用兵前往扑灭而吕凯也正是在此后的一次叛乱中,为当地的夷人所害如今在成都武侯祠的28位文臣武将塑像中,吕凯列于东侧第三位,仅次于庞统和简雍,有如此待遇,很大程度源于他殁于王事的悲壮,因为在这28名文臣武将中,有近半数都是因公殉职者

成都武侯祠吕凯像

离开金鸡乡,匆匆赶往保山东南方向的诸葛营

诸葛营村

诸葛营,顾名思义,是诸葛亮曾经在此驻军设立的军营,虽然这很可能是因诸葛亮名气太大而附会之说,但这里的确曾经存有一座汉晋古城据云南省政府所立碑文记载,该城址始建于东汉,东西长365米,南北宽310米,面积11.6万平方米,城墙夯筑层次清楚,并有大量汉晋时期的几何纹砖、布纹瓦、卷云纹瓦当等文物出土

从诸葛营村往东,在紧贴着杭瑞高速的西侧,就是诸葛营的故址走到这里需要步行跋涉过一片农田,站上高垄,眼前的诸葛营清晰壮阔四围高起的土埂几乎完整勾勒出了当年古城城墙的轮廓,而眼前的田地星罗棋布地排列,异常工整,倒是与诸葛亮治军行营之严谨相契合

我想当年蜀军退后,司马懿来到五丈原蜀军营垒处勘查,发出那句天下奇才也的叹服,大略就是如此心境吧

在古城遗址里探访,有一种做田野调查的感觉,录了一段视频,看起来更清晰些

第三个目的地是保山武侯祠

天下武侯祠不少,网上有人评出十大武侯祠,保山武侯祠即名列其中沿着保山市中心的保岫西路西行至尽头,就到了太保山的山门之下

一路拾级而上,大约二十分钟,面前便又是一片平坦,草木丛茂之处,便得见武侯祠之地

保山武侯祠始建于明嘉靖14年,为金腾兵备副使任惟贤所建,康熙26年重修,光绪5年重建一殿与成都武侯祠相比,这座保山武侯祠显然规模较小,主体建筑只有前殿、过厅、正殿和殿后的碑林

正殿两侧有两对楹联,一则云

非神非仙,隆中高吟,出自审时度势;

是聪是慧,卧龙远谋,在于安民服心

一则云

北征为兴复,耿耿忠心昭日月;

南渡求国安,恢恢懿德耀河山

正殿扇门上雕刻有松鹤凤凰等祥瑞之物,难得的是色彩保存较好,但遗憾的是,不知何故,正殿的大门锁着不对游人开放,笔者只好从扇门的镂空空隙中一窥内景

诸葛亮当然是羽扇纶巾,正坐于C位,童子侍立于两旁而保山武侯祠的特色就在于,在塑像上凸显了本地特色,诸葛丞相的左膀右臂不再是姜维、魏延、蒋琬等人,而是王伉与吕凯,王伉一身戎装,吕凯则是文士打扮,手中所持当是《平蛮执掌图》有趣的是,吕凯的脚下有一尊小的诸葛亮像,而王伉的脚下有一尊小的关公像,不知何意

后院的碑林,陈列有保山上起明代,下至民国的碑刻16通沿着武侯祠西侧道路再往前行一百米,还有一座新建的保山历史名人堂,如哀牢国国王、永昌首任太守郑纯、王伉、吕凯、明代名臣杨慎、明代戍边大将邓子龙等名人一一在列他们是保山人,在保山留有事迹

这里的杨慎值得一说,他是明嘉靖时的名臣,因为大礼仪之争得罪嘉靖帝,被流放云南三十余年,最终客死永昌在太保山公园内,还立有一座杨慎纪念碑

杨慎与有什么关系呢?您一定记得《三国演义》开篇那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此词并非罗贯中所为,而是杨慎所作,被毛宗岗评刻本《三国演义》收录为开篇词,传诵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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